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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 ENNORE IN ENDIA

 

到了印度PORT ENNORE 外海拋錨,船長對印度人的印象很差,加上要在這裡做巴拿馬船籍年檢,雖然我跟巴拿馬總統交情不淺,不過該做的都還是得做。船長常私底下跟我聊天時說到大陸人很喜歡用錢解決事情,或者是說對於一些規定完全不予理會,這從我每次接到工作我都會回報工作進度時,得到的回答可以看出來,「沒有事兒」、「隨便可以就行了」、「行,差不多就行了」。我通常得到是這種回答,我是不願就此隨波逐流,這會讓我更見不賢而內自省,這些人可能他們的教育就是這樣,所以也就都隨隨便便,船長對於這些非常頭疼,不過他30多年的船長經驗也不是紙糊的,他就是有辦法讓他們去做到位,雖然每個都暗自叫苦。

在拋錨期間做這些準備工作外做了這個月的第二次演習,包括求生、滅火、和CO2間的釋放操作及應急舵機訓練,船長在開會時講了這些項目外,也做了一些船上年檢工作的總結,他指出一些小地方是我沒有想到或根本不關心的部分,沒想到在船上一顆螺帽一個寶特瓶,甚至是垃圾桶蓋有沒有蓋好都是問題,這些都有可能是檢驗缺失的部分進而罰款處分,也許船長的好名聲就是在這些小地方建立起的。只是我看到參與會議的一些人臉上滿是無奈與不在乎,甚至覺得說拿錢出來不就解決了的,我看了很不是滋味,這讓我更能體驗到說如果將來我是管理者,我除了得預防他們搞鬼之外還得去督促他們,因為「教育」他們可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他們比較習慣另一種方示,叫做「領導」。

上個船長我四個多月只有一次操演,這個船長一個月就兩次,熟能生巧這道理大家都懂,可是真的要做沒幾個,演習除了應付港口國檢查或者是年檢之外,其實最主要目的還是我們生存的一份保障,你多熟練機具操作多熟練器具使用,降低傷害性就越大,造成損失就越小生存機會就越大,我看到兩個船長不同的面對與管理,就像上個船長說的:「小蕭阿,你千萬要挑好的學阿,不要學壞的。」,我想這是我能認可他的一部分。

進港前一天抓個星期日又來個船上燒烤,新上船人員還沒有參與過這條船的燒烤活動,所以很多人躍躍欲試,順便可以嚐嚐不同手藝跟菜色。

闔上眼的三個小時後,這條船是在晨曦中開始忙碌的進港工作,終於不用再是大半夜了,但是天公伯阿你嘛幫幫忙,我4點才夜班下,你7點就morning call!!!算了,也還好,習慣了(代價就是這天只睡那三小時)。

印度還是我印象中的那個鳥樣,畢竟我才離開三個多月應該不會有太多變化,這個港口位在郊區外的火力發電廠距離市區有一段距離,加上這次船上要做巴拿馬船籍的年檢有很多事情要忙,三天離開這港口走人,真的感覺就是來這邊沾醬油的,不過即使在港口我還是有很多機會去認識印度人。

 

印度人我總覺得他們很髒,的確他們也真的是很髒,這很簡單就可以驗證了,就像我靠港值第一個班時,馬上就看到一個印度人向我展示他們隨地大便的文化,而且正統”印度大便”完一定是直接左手洗屁股。接著看到許多粗壯婦女,不管是大太陽底下頭頂千斤萬斤還是掘著卸煤輸送帶遺留的煤渣,我真的覺得這些印度婦女比印度的瘦弱男人好多了。

 

烤饅頭.JPG

特別的烤饅頭

 

 

礦工弟兄

 

卸煤真的不是一件好差事,幸好只消隱忍三天。靠泊的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值班,由於煤已經卸了一半,水頭找我跟他下艙道門將隔板卸下,以便進入艙裡兩側的過橋(貨艙裡面高位有兩處連接的樓橋,主要是以便驗艙時使用,不過最實用是我們洗艙可以更好洗,新型船舶逐漸都有這樣的設計),如果不趁現在將煤從橋上刮落到艙裡面,不僅貨物會少(其實沒差那幾噸,都在合理貨損內),洗艙時還得一桶一桶拉上去倒掉,這會非常費工。

水頭之前有告誡下道門時一旦發覺不行就得馬上上來,裡面的密閉空間因為煤的關係挾有大量一氧化碳,很容易造成缺氧。以前有一個案例就是木匠和實習生下艙口許久沒反應,接著大副跟水頭一起下搶救,由於沒有安全配備跟時間延誤造成二死二傷,所以船上對於這項工作非常重視。

我和水頭下艙時艙道門已經打開一天,裡面的空氣流通大致已經差不多,7個艙總共有12個艙隔板得打開,得下12個艙道密閉空間,其中有一個當我們從梯子下的時候就感覺悶熱異常,可是我跟水頭還是進去了。

 

水頭 : 蕭阿,你拿手電(手電筒),扳(扳手)給我。(水頭已經氣喘呼呼)

我 : 頭兒,這裡面好像空氣不太好。(我有些吸不到氣,大口呼氣中)

水頭 : 應該還行,我們快點把門板卸下空氣流通就行了。(他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我 : 好。(我已經有些胸悶,同樣大口呼氣)

水頭與我 : 1、2、3,1、2、3……

水頭 : 不行,使不上勁。(水頭有些沒氣力的說)

我 : 頭兒,我看不行我們先上去,這裡很悶熱,吸不太到空氣。

水頭 : 好,走!快點上去。

 

我和水頭快速的手腳並用的爬出中間的乾隔艙,接著快速爬上梯子,我先爬出來,我不時回頭看水頭是不是有跟上,他比我先進去也比我晚出。當從道門口出現時,一陣涼風吹過,我將頭上面罩摘下深深喘他幾口氣,我看到水頭也探出頭來行動自如,他也深深的大呼幾口氣,我們都知道差一點我們可能就成為另一則工作安全事故的示範教材了。後來等了一段時間我們身體逐漸恢復時,我們同樣再進入艙道門內,這次空氣流通更多,雖然仍感覺有些不適,但我們順利的將隔板卸下,這時候彷彿就像礦工進入幾百公尺深的挖煤坑道,終於找到礦脈的感覺。卸完隔板後即便進入艙內樓橋將橋上的煤鏟掉,其他水手跟實習生也來幫忙。

一群人手上拿著挖煤工具,身上全都是即使洗過還是有些灰黑的衣服,頭戴著安全帽上面附著探照燈,身上背著一個水壺裝的也許是昨天在廟口榕樹下賭贏了的米酒,也可能裝的是村頭外那河裡的溪水,反正只要是能解渴的東西就好。坐上那礦坑運輸車,這次不知道要下幾百公尺深,每個人臉上的煤灰依然被笑容和皺紋壓成上千萬百的小細線,小細線上沒有吊著恐懼與害怕,有的是隨著談笑和歌唱張嘴時掉落的痕跡。

 

「咱倆人,自細漢就來做著碳工唷……」

 

我拿著鐵鏟,一鏟一鏟的將煤給鏟到艙底,鏟不掉的就用手將煤塊搬開,然後繼續敲打將所有樓橋上的煤打落到艙底,揚起的煤灰將我眼睛上了煙燻妝的表現,但其實眼睛已快睜不開了,因為煤帶有油的成分,與我的汗水和淚水分泌物和在一起:「稠阿」。面罩已經擋不住煤灰的肆虐,無情的往我鼻孔耳朵裡面鑽,彷彿他們比我待在船上更久似的,把到機會拚命鑽。

結束這工作我們爬回到艙口外已經傍晚時分,下班走在甲板上,感覺今天的工作不像在船上,彷彿當了一天的礦工兄弟,原來礦工這職業比起當個海賊而言,也許是更過之而無不及的工作,我心裡面殘留的礦工故事影像不多,但以情感投射與情境投影,這夕陽下的影子似乎就是個礦工。

礦工兄弟只有當一天,其餘時間仍按照正常時間上班,這港口沒機會下陸地,我只有在半夜值班時,二副突發奇想要挖一些土以便種他的盆栽,我便跟他在大半夜時下到陸地上,在港口邊拿著工具尋找著土壤,在半夜的時間兩個人拿著小鏟子,看到地方就挖挖看,在漆黑的港口邊有著一番特別,好像我們在尋找失落已久的寶藏,或者是上個海賊留下來的口訊,說他在哪處藏了什麼東西。最後我們是沒有找到土,因為這港口是人造港幾乎都是沙地,不過趁機吸收一些地氣,這對海賊來說就像不忘本的儀式一樣。

 

 

印度 Port Ennore後記

 

離開印度的這個下午別有一番安靜,天氣雖然不算好,不過我倒覺得是很好的陰天。空氣中仍飄著濃濃的煤灰(我每天睡覺時都咳到不行,因為煤灰太重了),碼頭上不管是那些一直跟我要東西的男工人們,還是非常努力工作的胖女工們,他們仍然面朝地背朝天的工作著,對他們來說我們只是其中一條船,就看能不能從我們身上拿到一些東西,不外乎洗衣粉、肥皂、衣服、香菸以及食物這些,我來之前已經整理出一袋衣物跟東西準備給他們,對我來說可能已經沒有用,但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可用之物。雖然他們不太禮貌,印度人的點頭稱是的方式是”搖頭”,他們頭會非常快的左右擺動,我們的點頭稱是這成語他們用不上,他們用的是「搖頭稱是」,這也算是不同的文化習性,雖然每次那表情讓人感到他很不屑,很想扁他,而且要東西感覺是欠他的一樣,不過在別人的國度裡面,就別計較而不隨俗了。

 

碼頭工作的婦女.JPG

很勤奮的印度碼頭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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