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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台灣過年

 

從新加坡啟航後由於主要的大工作都做完了,只有一些零星的工作,我們倒也輕鬆,也有可能是快過年的緣故,所以感覺大家工作都不是太積極,而在自我放逐意念一個多月後,第一次感覺工作效率不佳的事情上心頭,也許我認為當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鐘,提早收工、東摸西摸、懶懶散散,這些東西我都看不下去,這也許不光只是”大陸船員”的標籤,雖然船長一再告誡我說,船上用了許多近洋船的船員,對於跑遠洋船的概念都沒有,叫我別學習那樣子的處理態度跟方法,但是我比較傾向不管是哪裡的船員,我都得必須”能管理”,這樣子我以後當領導者的時候,才有辦法約束他們或者使工作效率達到標準。船上的學習仍在繼續,自我的學習即使遭遇困難也仍努力克服著,但是我不能把自己就放在那麼低的位置,該學那就該往遠處望去。

 

這次航線會經過台灣海峽,雖然是靠近福建沿海北上,但經過台灣海峽就意味著我的家鄉到了,上一次從這邊經過已經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離開的時候是夏天,然而現今已經是冬天了,跑船人生,冷暖自知。

 

船上放假前大管給我一些他遺留的東西,這次在曹妃甸已經確定他要下船了,所以他就將一些糧食跟日常用品留下來給我。

大管:大管跟我是同一天上船的,我們一起從台灣到中國南通上船,對於初上船的我來說,在我對新環境還很陌生的時候,有這樣一個老大哥帶著我幫助我,不管是在公眾前還是私底下,雖然他在脾氣方面有時候可能會急了點,但在工作態度跟敬業方面他是一等一的。如今他下船休假了,讓我失去在船上一個可以聊天的對象,而在這條船上,不知不覺我已經是上船最久的人了。

 

 

經過台灣海峽時,一直在船上東奔西跑的找訊號,希望在過年前一天可以打電話到台灣給家人朋友說一聲新年快樂,但就是找不到任何訊號,這天晚上我跟大管在聊天時,船長也敲門進來參加我們的話題,他說一直在找我是要問我說有沒有訊號,可是我看的出來他是想找人聊天。船上就是這樣,尤其面對其他船員他無法溝通的時候,也就只能找我們聊天,如今大管要下了,所以意味著往後他想找聊天的對象可能只有我了。

我很喜歡跟船長聊天,有一種跟長輩聊天的感覺,在他縱橫汪洋大海30多年的老經驗上,有太多東西可以學習了,還有另一方面是我衷心覺得船長太辛苦了,每次看他盡心盡力,憂心的操煩船上的事務,但現在的我能力並不足以幫他太多忙,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當他心情抒發的對象。

船長說了一些船上未來決定的事情,包括透漏新來的大管是台灣人,另外不行的木匠跟大廚也會在這一次換人,不知不覺我進入領導核心,船上有些決策跟事務,當船副還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

我們三個人就在過年前聊了一晚,但其實我們都在等待手中的電話何時會有收訊。航行在台灣海峽上面,特別是在過年前一天晚上,也許再漂泊的人也總會想念遠遠望去那塊土地上的親朋好友,老海賊、中海賊、小海賊不約而同站在同一艘船上,不約而同地看著手中的手機,不約而同的道出無盡思念:新年快樂。

 

 

除夕這天一早我聽到手機聲響,跑出住艙外面找訊號,讓我可以連接到台灣的網路,可以在新年之前跟身邊重要的人說聲新年快樂,只是跟奶奶真的是擦肩而過,只有半個小時訊號的時間奶奶出門去了,不過我還是很開心至少可以聽到熟悉的聲音。

除夕這一天我從早上玩到晚上,一早先是台灣人的大老二局,後來從下午到晚上我學了大陸人的局:”炸金花”,這是一個很簡單上手的遊戲,我一玩就適應了,雖然換人民幣玩讓我不清楚知道到底是贏多少還是輸多少,但輸贏不是問題,難得可以跟大家一起眾樂樂,其實還蠻開心的。

年夜飯兩岸還是有不同的習俗,就像他們年夜飯一定會有餃子,想當然酒一定是不能少,套句他們講的話,”餃子酒,餃子酒,越喝越有”,既然入境那就隨俗吧,難得過年那也就盡情痛快的喝囉。

 

過年年菜.JPG

過年年菜,當然大多以海鮮為主囉。

 

 

台語有句過年的俗話:「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飽。」意思就是初一初二是拜年跟回娘家的時候,所以這幾天都會特別早起,初三就會好好休息。而我在船上雖然每天沒有到很晚睡,不過都在玩牌,有時還一邊喝酒一邊玩,加上不用上班,所以我也索性不早起,每每都是人家開賭局叫我起床。

初三這一天我們進入渤海灣準備拋錨,所以沒有假期可以放,當人家還在放假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工作了。早晨摸住艙的艙壁跟窗戶外瀰漫的濃霧就可以知道外面大約多少溫度了,所以準備好禦寒工具準備上甲板工作。第一次在零度以下的環境工作,寒風凜冽、帶點小雨,外加大浪湧上船頭,瞬間凍得不成人形,對於我這生活在台灣環境的人,不像他們抵抗力那麼強,零下幾度幾乎沒什麼冷的感覺,但我可真的是一番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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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雪花.JPG

片地雪花,對於南方的小孩來說這是很難得見到的景象。

 

 

拋錨這幾天我們的工作可以算是非常輕鬆,早晨的時候外面溫度是零下,甲板上都是結冰的狀態,但我們還是得工作,在這種天氣下雖然大衣什麼都穿上了,但還是非常冷,所以我們常常是跑出來工作一下就跑進屋裡面休息,而天氣冷讓人非常想睡,不管前一天晚上有沒有睡飽,每個人只要進到溫暖的甲板辦公室,除了抽菸的保持精神外,像我這樣的只能窩在沙發上打瞌睡。天冷當然有天冷的工作辦法,對於我來說耳朵是特別敏感的部分,當我覺得艷陽高照,和煦的太陽已高掛天空,想著溫度可以稍微提高一些,就把禦寒帽給丟了,但一出辦公室門口,才知道原來太陽根本是裝飾品,溫度還是非常低,耳朵常常被凍到沒有知覺,要不是工作只有一會兒,耳朵凍掉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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